诺阿诺阿，这是高更的话语，或者说是他笔下一百年前塔希提妇女的感叹：“好香啊好香啊。”

文、图／钱成熙

旷野

四驱摩托车开始攀爬山路，海边耀目的阳光在此刻此时完全退场。除了清晨的一点时光，茉莉雅岛上的山中总是聚集着阴云与水汽，从远处能看见白云聚拢在山间，仿佛天空中的岛屿。

漫山遍野都是茂密的热带植物。作为火山岛，这里的火山土非常肥沃，连岩石上都长满了植物，林木与野蕨类遍地丛生。在野生的香蕉树、面包树、橘子树中间，当地人开辟小块小块的土地，种植菠萝、红薯和甘蔗。随着路向岛屿中心攀登，植物越来越密，也越来越野，遮天蔽日。面包树的巨大树叶格外光亮，伸开如五指，树荫下的小径深处，掩藏着当地人的房屋。

岛的气味再次模糊但不容置疑地侵入感官——不远处的大海，山中的雨气，脚下湿润的土壤，果树、藤蔓、苔藓，太熟而掉落在地上渐渐腐烂的芒果和香蕉，也许还有一些小动物的气息，此时你不可能全数分辨出来。诺阿诺阿，我心想。这是高更的话语，或者说是他笔下一百年前塔希提妇女的感叹，“好香啊好香啊。”

不属于高更的只有摩托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，这已是岛上流行的旅行项目。茉莉雅岛是距离法属波利尼西亚的主岛大溪地（塔希提）最近的一座小岛，只有20公里。每天，航次固定的游轮将一班班游客从主岛送到这里，许多人在此作短途一日游，乘坐摩托车爬上半山处的一个观景点，从那里你可以俯瞰到茉莉雅岛那两处对称的峡湾，库克湾和奥普努胡湾。如果你从空中经过，可以更清晰地看出正是这两处峡湾，使得茉莉雅岛呈现出近似心脏的形状。

环绕这座心形岛的珊瑚礁也非常完整，达尔文当年站在塔希提岛的山峰上眺望茉莉雅时，她的美也令他震惊，“埃梅奥岛（即茉莉雅岛）周围有一圈几乎完整的珊瑚环礁，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入口。在这个距离上，能看见一条虽狭窄但轮廓清晰的白线，这就是海浪冲击珊瑚礁墙所产生的界线。高山从光滑如镜的礁湖中间拔地而起，就包围在这条白线之内；白线外侧，是波涛起伏的深色海洋。这样的景色美得惊人，看上去就像一幅带外框的图画：拍岸的浪是外框，平静的礁湖是边缘的画纸，岛就是画本身。”

据说岛上居民只有人，不过，许多居住在这片海外领地的法国人都选择定居在这座岛上，而不是首都塔希提岛。我们在短暂的环岛之旅中拜访了一家精品店，店主教游客用天然颜料在布上作画。她和丈夫便是多年前来旅行便对这座岛一见钟情的法国夫妇。他们回到法国，存够了钱，便搬迁至此。

香草

我的厨房中有一颗香草豆荚，它是来自塔哈的礼物。当有一天我终于将它剥开时，它的香气一定会让我想起塔哈。

塔哈是著名的香草之岛，法属波利尼西亚80%的香草都产自此处。香草并非大溪地原产，在年才被引入。不过，在此培植出的亚种大溪地香草却是世界三种香草中气味最为浓郁的。它成熟时果皮不会开裂，不用像其他香草一样必须在成熟开裂前采摘，而可以等到香气达到顶峰时再使用。

罗莱夏朵在此有一家酒店LeTaha’a，大堂仿照波利尼西亚的式样，有露兜树叶覆盖的高耸尖顶，尖顶下展示了一只波利尼西亚人最引以为傲的独木舟。像所有典型的大溪地酒店，水上屋从近水处向珊瑚礁延伸，泻湖中的海水玻璃般透明，平静而清浅，沙滩在海面下向外蔓延了数十米。不知是否错觉，我觉得此处的海水没有别处那么咸涩。

住水上屋其实并不算真正的水上居，住船上才算。我们的DreamYacht从港口出发时，两只当地人的独木舟紧紧跟随着我们。他们健美的手臂带动船桨，并不太落游艇的马达下风，随行了许久，他们的速度才慢下来，向我们挥手道别。

傍晚来临之前，我们的游艇停泊在港湾。入夜，在我回到自己的舱房之前，我发现船上的波利尼西亚侍者已经躺在露天靠椅上睡着了。他们是天才航海家的后代，他们的祖先，也曾躺在停泊好的独木舟上，在星光下酣然入梦。

海味

对于航海家们来说，遇见南太平洋上的这座岛屿永远是激动人心的。在《小猎犬号之旅》中，达尔文描述道，“黎明时分，塔希提岛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，这是每个南太平洋的航海者都永远铭记的最美岛屿……云层散开之后，岛中心那些最荒凉、最险峻的山峰就映入眼帘。”高更则这样说到初见大溪地：“六月八日，我们看到海面上有奇异的火光曲折移动，天色昏暗中凸显出一个带花边的锥体。”

这座美丽的岛屿不应当仅仅被看作是跳岛的度假客们的中转地，或是黑珍珠大采购的场所。比起度假小岛，在大溪地能见到更多当地人的日常生活。法属波利尼西亚人身形结实饱满，体态端庄优美，从妇女身上依然能见到高更画笔下那些塔希提妇女的影子。

市场是个令人目不转睛的地方，尤其是那些摆放着水果和鲜鱼的生鲜摊位，有整个群岛中最具人间烟火的气息。这里盛产金枪鱼，当地人习惯生吃，做成刺身或是美味的金枪鱼塔塔。在晚上的卡车夜市，也有现场炭烤的金枪鱼排。传统的捕鱼方式是由妇女儿童在海岸张网，用可可树叶构筑长篱笆，把鱼群赶往珊瑚礁之间。清晨，两艘独木舟并驾齐驱出海，船头前有一根大木杆，用两根绳子一拴便可撂向船后，鱼一咬上木杆就会立即举起，将鱼抛入船舱。

不过，他们不会将钓线放得太深，因为波利尼西亚人可不想打扰到居住在深海的海神。在传说中，被冒失渔夫激怒的海神决定灭绝全人类，却只赦免了闯祸的渔夫一家，让他们划舟逃亡。听上去，这像是诺亚方舟的另一个版本。

市场对面不远便是帕皮提港口，王室曾在此居住，直到如今，繁忙不已的港口依然是大溪地，甚至整个法属波利尼西亚的中心，游轮保罗·高更号便以此为母港。高更本人如果重到此处，一定会为自己居然成为豪华度假游代言人感到莫名不已。不过，除此之外，仅就我浮光掠影的短暂拜访而言，这片群岛在现代旅游产业加诸其上的面纱之下，还依然故我，并没有什么改变。

指南

下榻

大溪地

IntercontinentalTahiti

B.P,Tahiti;/;tahiti.intercontinental.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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