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罗·高更PaulGauguin(—)

法国后印象派画家、雕塑家,与梵高、塞尚并称为后印象派三大巨匠,对现当代绘画的发展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。

人们说,天才都是疯子。

梵高是的,在毛姆的笔下,高更也是。

一个循规蹈矩的伦敦证券经纪人,突然有一天就着了魔,“受到艺术的召唤”而抛弃妻子,隔绝了世俗的一切,奔赴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,把一生都消耗在土著女人、田野、天空和原始森林之中。

《月亮和六便士》是英国作家毛姆最有名的三大长篇小说之一,书中的男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的原型,就是高更。

他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大一些;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会认为他比较纤弱,貌不出众。实际上他生得魁梧壮实,大手大脚,晚礼服穿在身上有些笨拙,给人的印象多少同一个装扮起来参加宴会的马车夫差不多。

他年纪约四十岁,相貌谈不上漂亮,但也不难看,因为他的五官都很端正,只不过都比一般人大了一号,所以显得有些粗笨。他的胡须刮得很干净,一张大脸光秃秃的让人看着很不舒服。他的头发颜色发红,剪得很短,眼睛比较小,是蓝色或者灰色的。他的相貌很平凡。

我不再奇怪为什么思特里克兰德太太谈起他来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;对于一个想在文学艺术界取得一个位置的女人来说,他是很难给她增加光彩的。很清楚,他一点儿也没有社交的本领,但这也不一定人人都要有的。他甚至没有什么奇行怪癖,使他免于平凡庸俗之嫌。他只不过是一个忠厚老实、索然无味的普通人。一个人可以钦佩他的为人,却不愿意同他待在一起。

他是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人。他可能是一个令人起敬的社会成员,一个诚实的经纪人,一个恪尽职责的丈夫和父亲,但是在他身上你没有任何必要浪费时间。

这是《月亮和六便士》中,思特里克兰德的第一次亮相。他是个平淡寡味的普通人,就像许许多多的天才一样,在日常的生活中疲惫而黯淡。

高更自画像

思特里克兰德和他美丽得体的妻子阿美,一直遵循着常人眼中的“幸福”轨迹生活在一起,直到有一天,伦敦的社交圈中传出一个令人惊骇的消息——思特里克兰德抛妻弃子,离家出走了!随之而来的流言并没有什么新意:思特里克兰德有了新欢,于是丢下家庭,和那个狐狸精私奔了!让人生气的是,思特里克兰德连为自己辩驳的兴趣都没有,在他写给妻子的信中,对于离开的原因只字未提。

亲爱的阿美:我想你会发现家中一切都已安排好。你嘱咐安妮的事我都已转告她。你同孩子到家以后晚饭会给你们准备好。我将不能迎接你们了。我已决心同你分居另过,明晨我就去巴黎。这封信我等到巴黎后再发出。我不回来了。我的决定不能更改了。永远是你的,查理斯·思特里克兰德

穿晚礼服的梅特·高更(高更的妻子)

当小说家受到思特里克兰德妻子的委托,在巴黎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旅馆找到思特里克兰德时,所有流言不攻自破。根本没有什么第三者,没有锦衣华食,没有香车骏马,思特里克兰德像一只跳蚤寄生在巴黎城的背阴面。

“你是说你不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才离开你妻子?”“当然不是。”“你敢发誓?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样要求他。我问这句话完全没有动脑子。“我发誓。”“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她的?”“我要画画儿。”我半天半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我一点儿也不理解。我想这个人准是疯了。读者应该记住,我那时还很年轻,我把他看做是一个中年人。我除了感到自己的惊诧外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“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儿。我由不了我自己。一个人要是跌进水里,他游泳游得好不好是无关紧要的,反正他得挣扎出去,不然就得淹死。”他的语音里流露着一片热诚,我不由自主地被他感动了。我好象感觉到一种猛烈的力量正在他身体里面奋力挣扎;我觉得这种力量非常强大,压倒一切,仿佛违拗着他自己的意志,并把他紧紧抓在手中。我理解不了。他似乎真的让魔鬼附体了,我觉得他可能一下子被那东西撕得粉碎。但是从表面上看,他却平平常常。

这就是他离开的原因——他被“魔鬼附体”了,不画画就会死。

思特里克兰德在巴黎“毫无人性”地活着,他在画布上倾注了一切,以至于对生活甚至生命都毫不在意。他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毫无怜悯,对朋友粗暴而贪婪。他睡了在重病时接济自己的画家的妻子勃朗什,带着她私奔却又最终抛弃了她。绝望的勃朗什选择自杀,而思特里克兰德对于她的死依然毫不关心。

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半人半兽的东西把他捉到手里,在这种具有大自然的原始力量的天性的掌心里他完全无能为力。他被牢牢地抓住,什么谨慎啊,感恩啊,在他的灵魂里都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。“但是你为什么要把她拐走呢?”我问。“我没有,”他皱了皱眉头说,“当她说她要跟着我的时候,我差不多同施特略夫一样吃惊。我告诉她当我不再需要她的时候,她就非走开不可,她说她愿意冒这个险。”思特里克兰德停了一会。“她的身体非常美,我正需要画一幅裸体画。等我把画画完了以后,我对她也就没有兴趣了。”“她可是全心地爱着你啊。”他从座位上跳起来,在我的小屋子里走来走去。“我不需要爱情。我没有时间搞恋爱。这是人性的一个弱点。我是个男人,有时候我需要一个女性。但是一旦我的情欲得到了满足,我就准备做别的事了。我无法克服自己的欲望,我恨它,它囚禁着我的精神。我希望将来能有一天,我会不再受欲望的支配,不再受任何阻碍地全心投到我的工作上去。因为女人除了谈情说爱不会干别的,所以她们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要,简直到了可笑的地步。她们还想说服我们,叫我们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爱情。实际上爱情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。我只懂得情欲。这是正常的,健康的。爱情是一种疾病。女人是我享乐的工具,我对她们提出什么事业的助手、生活的侣伴这些要求非常讨厌。”

在巴黎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,思特里克兰德就动身去了他的梦中之地——塔希提岛。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,就像画家本人一样,狂热明亮的表象之下,藏着某些凄凉可怖的东西。

塔希提是一个高耸海面的绿葱葱的岛屿,暗绿色的深褶使你猜到那是一条条寂静的峡谷。这些幽深的沟壑有一种神秘气氛,凄冷的溪流在它深处琤琤鸣溅,你会感到,在这些浓荫郁郁的地方,远自太古以来生活就一直按照古老的习俗绵绵不息地延续到现在。塔希提也存在着某些凄凉、可怖的东西。但这种印象并没有长久留在你的脑中,这只能使你更加敏锐地感到当前生活的欢乐。它象一个美丽的妇人,既娴雅又浪漫地向你展示她的全部美貌和魅力,特别是在船只刚刚进入帕皮提港口的时候,你简直感到心醉神驰。泊在码头边的双桅帆船每一艘都那么整齐、干净,海湾环抱着的这座小城洁白、文雅,而法国火焰式建筑物在蔚蓝的天空下却红得刺目,象激情的呼喊一般,极力炫示自己鲜艳的色彩。它们是肉感的,简直大胆到不顾廉耻的地步,叫你看了目瞪口呆。当轮船靠近码头时,蜂拥到岸边的人群兴高彩烈而又彬彬有礼。他们一片笑语喧哗,人人挥舞着手臂。从轮船上望去,这是一个棕色面孔的海洋。你会感到炎炎碧空下,色彩在炫目地旋转移动。不论从船上往下卸行李也好,海关检查也好,做任何事都伴随着大声喧闹,而每个人都象在向你微笑。天气非常热。绚烂的颜色耀得你睁不开眼睛。

在塔西提岛上,思特里克兰德娶了一位当地的土著姑娘,并在色彩浓烈的大自然中找到了归宿。思特里克兰德在这个时期的画作,也到了巅峰。平庸而无趣的伦敦经纪人思特里克兰德,也终于在痛苦和绝望中蜕变成为了传奇画家高更。

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。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,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。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象是过客;从孩提时代就非常熟悉的浓荫郁郁的小巷,同小伙伴游戏其中的人烟稠密的街衢,对他们说来都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。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台,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。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,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。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,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。

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,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,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。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,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,倒好象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。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。

我们从哪里来,我们是谁,我们往哪里去

最终,思特里克兰德死也死在了塔西提岛,死得“狼狈而又龌龊”,而他留下的画作,则在他死亡的映衬下,震慑人心。

屋子里的腥臭味又一次差点儿把他熏倒,他点了一支方头雪茄。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屋里的朦胧光线了。他凝视着墙上的绘画,心中激荡着无法控制的感情。

他对于绘画并不怎么内行,但是墙上的这些画却使他感到激动。四面墙上,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,展开一幅奇特的、精心绘制的巨画,非常奇妙,也非常神秘。库特拉斯医生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。他心中出现了一种既无法理解、又不能分析的感情。如果能够这样比较的话,也许一个人看到开天辟地之初就是怀着这种欣喜而又畏服的感觉的。这幅画具有压人的气势,它既是肉欲的,又充满无限热情。与此同时它又含着某种令人恐惧的成分,叫人看着心惊肉跳。绘制这幅巨作的人已经深入到大自然的隐秘中,探索到某种既美丽、又可怕的秘密。这个人知道了一般人所不该知道的事物。他画出来的是某种原始的、令人震骇的东西,是不属于人世尘寰的。库特拉斯医生模模糊糊地联想到黑色魔法,既美得惊人,又污秽邪恶。

“上帝啊,这是天才。”这句话脱口而出,只是说出来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下了一个评语。后来他的眼睛落在墙角的一张草席上,他走过去,看到了一个肢体残缺、让人不敢正眼看的可怕的东西,那是思特里克兰德。他已经死了。

自画像:临近受难地

甜美的梦

戴芒果花的大溪地姑娘

三个大溪地人

秋天的小溪

野蛮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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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有人说,毛姆的《月亮和六便士》扭曲了高更,而高更的儿子保拉·高更所写的《我的父亲高更》则更接近真实的高更:他是艺术家也是普通人,他的确有数个情人和两个私生子,的确两度奔赴塔希提和南太平洋诸岛屿,但他没有麻风病,没有疯癫,没有斩断与世俗世界的联系,他始终在与妻子梅特通信,为女儿的夭亡而痛苦,为金钱的匮乏所折磨,为朋友的反覆无常而苦恼。

不过,制造神话才是人类的天性。《月亮和六便士》就制造了关于高更的神话,正如毛姆在小说一开始说的那段话:

对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,如果他们生活中有什么令人感到诧异或者迷惑不解的事件,人们就会如饥似渴地抓住不放,编造出种种神话,而且深信不疑,近乎狂热。这可以说是浪漫主义对平凡暗淡的生活的一种抗议。传奇中的一些小故事成为英雄通向不朽境界的最可靠的护照。

高更拿到了这张护照,不是因为他开创了某种主义,而是他在井然有序的生活中制造了某些让人惊惧不安的东西,让人不断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。

“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——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,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,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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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与《月亮和六便士》节选自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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